读你，却让我想起……
——读费洁老师《给小学语文教师的101条新建议》有感
本文发表在《无锡教育研究》2020.04
读你，却让我怎能不想到王鼎钧呢？
是的，你的确不是散文。101条建议，这是一个常人难以一口气全盘接受的数字。可是读来并未有多少困难——展卷读读，提笔写写，像杯茶入口，沁入心脾——恍惚却又像读散文了，哦，散文，我当然可以讲一讲王鼎钧了。
回想职初，教师生涯的启蒙期，内心不断追问：怎么做好一个语文老师？有人告诉我，背熟教案，站稳课堂；有人告诉，震住学生，面冷心慈；有人告诉我，写好反思，必定优秀……我唯唯点头，默记不已。我也看书，我也搜索：瞧！于永正老师给做教师的女儿20条贴心的建议——一、老师要在上课铃声未落之前到达教室门口；二、一旦进入课堂，就要像京剧演员一样，精气神十足：三……哎呀，真好真好！太少太少！做一个老师的门道，对于一个职初的语文老师来说，不啻一个全新视界，看所有语文老师的举动都好像内藏奥秘，看所有语文活动的现象都内有玄机……
这样的感受，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表达，好像王鼎钧有一段话，是这样写的：我是赤着脚走路的那种人，路上没有红毯，只有荆棘。中年以后整理自己的生活经验，产生了一个疑问：当年走在路上，前面明明有荆棘，为什么走在前面的人不告诉我呢？前面有甘泉，为什么去喝水的人不邀我同行呢？……我又衍生出一个想法：我一边赤脚行走，一边把什么地方有荆棘、什么地方有甘泉写下来，放在路旁让后面走过来的人拾去看看。
现在，我们俯身就能将你拾起，你就是我一直渴求的秘密。于是尚在职初的我书案边又多了一本老教师的秘密笔记。
读你，让我怎能不想到苏霍姆林斯基呢？
书名的联想，让我自然地从101条新建议想到苏氏的100条建议。多了这个“1”，是什么？我想这不是什么101大于100的算术题。读书的人，也许读的更多的不是直白，而是秘密。
苏氏的建议里，我印象最深的是那条医生的叹息。”是的，很有意思！你看，27年来，孩子们的身高平均增加了4.5公分。是啊，我能再多活它30年该多好啊……“没错，甚至不是苏霍姆林斯基的什么名言。一个眼里始终观察着孩子身高变化的古怪的人，这样的医生把记录交给了苏霍姆林斯基的那天起，59年一个村庄里孩子的变化秘密被转交，而苏霍姆林斯基又开始记录了32年开学后孩子珍贵的起点：他们中有多少能从1数到100，他们知道多少植物、动物或者机器的名字……有人告诉我，不要因为一本书就觉得，可以窥见老教师教学的技艺。我想，他是想说，我们更应该学的，不是技巧，而借由技进乎于道！如果对教育有了真正的理解，真正的秘密是道生万法。
我突然觉得，这个“1”字，成了一支火炬，从很遥远的时代而来。火焰有时候微弱无比，有时候旺盛如一树的繁花。火焰跳动，传递，扩散，有多少熄灭于荒野，有多少又重新燃起，照亮了黎明。优秀的教师们曾经探索的一切，有多少就那样消失，有多少正在燃烧，有多少继续传递……
多了这个”1“，是什么呢？我想到又不止苏霍姆林斯基了。
读你，怎能不想到费洁老师呢？
读完第一条关于朗读的建议，我就提笔写：苏氏的100条建议，是高挂枝头、令人瞻望的果实；费师的建议，是值得咀嚼的落花生一般的朴实。这个话写了又想擦掉，品评长者，好像很不尊重，但是又情不自禁想到费老师平时熟悉的朴实的话语。我又忍不住把朴实两个字圈了一圈。
继续读，读到关于上课、反思和成长的第五条《上课，是最有效的成长》和第十条《反思一下自己的录像课》。又想到和费老师的“旧事”。在准备新教师面试的时候，有人介绍我向费洁老师请教。那时候还不知道费老师是教研员。只知道介绍人说是很会很会上课的老师。带着教案、带着上课的录音，束手束脚地走到费老师的办公室里。只记得一小时的时间里，也不知道问什么，费老师就看着我的教案，听听我的上课录音，不停地讲，我也不停地记。记得最后费老师说：“小伙子，你很认真的，虽然江阴的老师有点难考，我觉得你的希望很大。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。对镜子讲还不够，有条件真的上一节课，最好还是把课录下来看。可惜今天没有录像，录像课最能看出来自己的问题所在。”那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，面试前准备的时间紧，最后仓促地上课了，和平时的感受完全两样。后来真正进了教师队伍，每次公开课之后，再把录像课拿出来一看，总会发现还有不少可以进步的地方。
现在又读到费老师的建议：“看自己上课的确很有意思。自己对录像中那个人最熟悉，一举一动、一颦一笑都再自己’知道‘的范围之内。但，录像中的自己又仿佛全然陌生，许多举动没‘亲见’过，这就是传说中的用‘第三只眼’看自己吧。这种独特的视角，能帮助我们看到真正的自己，看到不一样的自己。”
读你，好像又看到了费老师，听到费老师朴实的建议，才发现那些朴实的话语里，可以咀出那么多深思的含义。
读你，怎能不想到费老师呢？